2013年7月4日 星期四

蕭邦圓舞曲六十四之一號__歡樂時光

   

         第一次學這支蕭邦圓舞曲六十四之一號是在十三歲左右。當時我對鋼琴老師說覺得這支曲子聽起來像是小狗追著自己的尾巴轉圈子,老師聽了十分驚訝,因為蕭邦確實就是想描繪女友喬治桑的小狗追著尾巴跑的樣子 (0:01~0:35以及1:09~1:42),所以這支曲子又別名為『小狗圓舞曲』。作曲家在曲子的開頭將幾個簡單的音符不斷重複(0:01~0:05),造成一種鮮明的『繞圈圈』的效果,因此雖然當時的我只是個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鋼琴學生,也能直覺地感受到作曲家想描繪的畫面。    
   隔了二十年再彈這支曲子,除了同樣的小狗追尾巴的意象外,我在曲子中段還可以感覺到小狗跑累了,一定要暫時放鬆休息一下(0:35~1:03),所以開始比較慢地四處走動,然後彷彿不知道看見窗外甚麼奇異的景象,輕吠幾聲後(0:51 ~0:57),又自得其樂地開始追尾巴的遊戲(1:09~1.42)。從跑動的速度和狗叫聲的音量和音高,可以推測出這是一支小型犬。全曲的氣氛歡樂,彷彿是小狗,又彷彿是作曲家的情緒。
   如果從客觀的角度來分析,我覺得自己這個現場演奏版本稍微偏快了些。根據統計(註)一般的演奏速度是一分半到兩分半間。我這個演奏版本大約彈了一分四十秒,而我個人認為最適合的速度應該是全曲一分五十秒左右,因為覺得蕭邦原本想要呈現的是『可愛的小狗』而非『瘋狂的小狗』。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稍微偏快的演奏更能呈現歡樂的情緒,而且有一種『荒謬得可愛』的卡通感,所以或許也並非不可?只要所有音符都還能清晰地聽到,該處理的音樂性也有處理到就好。我之所以決定分享這個演奏版本,一方面是因為是現場錄影,比較有生命力,而且我在演奏的當下正好非常開心,就像是滿滿的歡樂要溢出來時會想要去操場用最快的速度跑十圈的感覺,所以希望這個演奏版本能將這種歡樂感傳達給聽眾。   
   順帶一提,演奏當時我有三個聽眾__兩位朋友安琪拉、項楷,和他們的約克夏犬(Yorkshire Terrier)芙洛依。當時窗外在下雨,所以這支錄音在音質上稍微受到了背景雜音的干擾。演奏前我想到芙洛依,心裡突然產生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這支曲子的主角就是像她這樣特別容易興奮的約克夏。我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有機會彈小狗圓舞曲給真的小狗聽眾,忍不住邊彈邊微笑。不過,芙洛依似乎沒有意識到這支曲子與她的關聯,在我演奏期間表現良好,一聲也沒有吠叫,也因此我才有機會將這個演奏版本呈現給大家。
   現場演奏是一種演奏家與聽眾的集體經驗,透過在同樣的時間和空間經驗同樣的音樂,而產生同樣的記憶。我相信即使是多年以後,我的朋友們依然會記得那個雨夜,芙洛依窩在安琪拉腿上,與主人一起聽小狗圓舞曲的畫面。


註、 ^ Frédéric Chopin; Joseph Banowetz (1 October 2000). Piano works. Alfred Music Publishing. p. 6. ISBN 978-0-7692-9854-2. Retrieved 2 October 2010.

你也可以聽懂古典樂__從演奏版本比較的角度談古典樂賞析入門


        你是否喜歡古典樂,希望能更加深入地欣賞古典樂,但常常遺憾自己『聽不懂』,甚至因此覺得古典樂過於深奧、嚴肅、令人難以親近?
       我剛進音樂系的時候,也常常有類似的擔憂。我雖然很小就開始彈琴,但不是科班訓練出身,平日沒有聽古典樂的習慣,也幾乎沒有聽過什麼鋼琴演奏會。因為這樣,進音樂系以前,我在心裡無數次地自問:
        『妳一點也不懂音樂,真的能念音樂系嗎?』
        『妳真的愛音樂嗎?如果愛的話,為什麼平常不聽古典樂?』

只要聽了有感覺,就已經聽懂一半了 
        我原本天真地以為,只要在音樂院打滾幾年後,就可以找到解答__我所指的是黑白兩分的,從『完全不懂』到『完全懂』,或是從『不確定愛不愛』到『堅定不移的愛』,那樣的蛻變。我原本的幻想是,只要念了音樂系,學學音樂史以及音樂理論,就可以完全聽懂什麼是好的音樂,但是最後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念了音樂系之後,我對古典樂的認識和感受,並沒有極端的轉變,而其實只是把原先的根基、稟賦加深加廣,有如把黯淡的寶石拋光的過程一樣,而且雖然學了音樂分析,我現在在欣賞古典樂時也通常不會一邊聽,一邊生硬地用理性思考:『這個片段之所以令人覺得揪心是因為大調突然轉小調,然後再來一個沒有解決的減七和絃。』因為音樂分析是理論家跟作曲家的責任。作為音樂欣賞者,我們的責任是享受音樂之美,讓音樂帶領我們的靈魂上山下海,體會抽象的情緒和感官經驗,所以我現在對於古典樂欣賞的看法是:『只要聽了有感覺,就已經懂了一半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更具體地說,我從十幾歲還只是個業餘鋼琴學生時,到現在成為專業的鋼琴家,在聽同樣的樂曲時大致上的感覺其實一直很接近,只是把本來既有的感受的敏銳度加強,感受到的深度加深。我學古典樂專業之前和之後聆聽古典樂的感覺如果用影像來比喻的話,有點像是之前看電影時的影像可能是平面的,但是之後看起來則像在看 3D ,什麼東西看起來都是立體的,而且能看到比較多細節,所以現在我聽古典樂就好像是戴著『3D耳機』在聽。

水月的靜物畫

音樂是時間的藝術 
        古典樂的賞析可以從兩個角度切入:作曲家的角度,以及詮釋者(指揮家或演奏家)的角度。由於我的專業是鋼琴演奏,這篇文章的重點會稍微著重在詮釋者的角度。

       我們在欣賞古典樂的時候,追求的是什麼?換句話說,為什麼要聽古典樂?
       音樂的功能與其他形式的藝術一樣,是一種對於美、情感、意識形態的表達,對神性以及永恆的追求。藝術家創作的目的在於激發起藝術欣賞者內心同樣的感受與思維。文學屬於最具象的藝術形態之一,由於作家可以使用語言具體地表達他的想法和情感,讀者可以從意識的層面瞭解作家、與作家產生共鳴。繪畫和攝影從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種空間的藝術,但其實是一種強制將時間的切面冷凍、凝結後所產生的『瞬間空間記憶』。舉例來說,當我們凝視著一幅鮮美多汁的靜物水果畫時,我們看見的不是這盆水果之後隨著時間腐爛的過程,而是水果被畫家保存在畫布上那個瞬間的生命。
        音樂是時間的藝術,是在限量的時間裡表達不同的抽象情感和畫面。與繪畫不同的是,我們可以花上半小時凝視一幅畫,以換取畫家想要詮釋的瞬間,然而時間在音樂裡卻私毫不留情。一支五分鐘的曲子,五分鐘聽完後就結束了,無論聽眾在音樂發生的過程中有沒有『聽懂』,都必須結束,如果想要再有一次類似的音樂經驗,便必須再度投入同樣的時間。
        錄音技術是二十一世紀音樂欣賞者的一大福音。在錄音技術發明之前,要聽音樂一定要聽現場演奏。雖然錄音比不上現場演奏,但是如果沒有錄音技術的發明,許多珍貴的早期演奏家的音樂詮釋也就無法保存下來。此外,錄音的方便性高,無論我們身在何處,只要有音樂播放器,便可以隨時欣賞。

德拉克(Delacroix)的蕭邦畫像

版本比較的重要性 
         無論是現場演奏或是錄音,我進入音樂系之前的古典樂聆聽經驗不但十分貧瘠,而且對我少有衝擊,頂多是聽到了旋律優美的鋼琴曲時自己會想要彈奏。現在再回頭看,我意識到自己過去之所以對多數的古典樂『沒感覺』,或是覺得『聽不懂』,除了聽過的曲目不適合我以外,另外有一個很大的因素是演奏家的緣故。
        演奏家之於古典樂賞析的重要性就有如導遊之於異地旅行的重要性。古典樂是一門非常抽象的藝術,而且作曲家在譜曲時有許多精細處無法在樂譜上表達出來,因此,如果一位演奏家對樂曲透徹地瞭解和熱愛,並且能夠如魚得水般,自由地透過演奏將作品的精髓呈現出來,那便是聽眾至大的幸福。這就好像一個傑出的導遊不但能帶領遊客參觀知名的景點,還會知道哪條大街小巷有獨特的咖啡店一樣,傑出的演奏家能夠從不同的角度詮釋樂曲,為聽眾帶來新的感動。
      我第一次聽古典樂受到不可思議的感動是在二十一歲,進入音樂系前幾個月,聽的樂曲是狄努・李帕蒂(Dinu Lipatti)演奏的蕭邦鋼琴奏鳴曲第三號,第三樂章(Largo)。在炫技快板的第一與第二樂章結束後,演奏的音量和速度突然極端地跌宕,進入一種有如昏暗的月夜般的奇異境界。我還記得,當時原本躺在床上的我,因為音量突然降低太多,想要聽清楚些,而特地從床上坐起來把手提音響的音量大幅地向上調整。而後,一時之間,我還來不及解析自己的感受,便已煞然淚流不止。我一邊流淚,心裡卻欣喜萬分,因為模模糊糊地覺得自己好像突然『聽懂』了什麼,而且慶幸自己原來不是真的對音樂『沒感覺』。當時的我雖然對古典樂的曲式、合聲和其他的作曲機制還不熟悉,但是卻能在李帕蒂的演奏裡聽見一種深刻的愛與接納,透過抽象的音樂把我籠罩在內。這種情感的傳遞方式即使是對今日的我而言依然是一種神秘經驗,難以用理性解析。演奏家在演奏當下的情感經驗,真的能夠從潛意識的層面毫無阻礙地傳達給聽眾嗎?我確實如此相信。
        蕭邦是我從小最喜歡的作曲家,因此我之前必然聽過他的第三號鋼琴奏鳴曲,但是一直要到聽過李帕蒂的錄音之後,我對這支奏鳴曲才開始有深刻的印象。這個經驗令我首度意識到演奏家在古典音樂賞析裡的重要角色,而我在進入音樂院,開始大量地比較不同演奏家對同樣樂曲的詮釋之後,也更加肯定這個觀點。

photo curtesy of John Humphreys約漢與艾倫・席勒(Allan Schiller)

不同的聽眾有不同的期待 
        不同的聽眾在音樂裡所追尋的是不同的經驗,因此也會下意識地受到不同演奏家的吸引。有一回,我和鋼琴教授約翰聊起古典樂演奏的功能性,他認為至上的演奏應該要能誘惑(to seduce)、激發,而我的看法則是要能撫慰(to calm)聽眾。我還記得在與約翰學琴的三年裡,他曾經許多次忍不住興奮地與我分享他熱愛的炫技演奏曲,而我長期以來在古典樂裡所追尋的,則是一種寧靜,是一種在慢速的音符與音符之間的無聲裡聽見的永恆。在李帕蒂之後,我還有一次類似的動人的聆聽經驗,是許納貝爾(Artur Schnabel)演奏的貝多芬鋼琴奏鳴曲三十二號(Sonata Op. 111)第二樂章,也是慢板。這個樂章的後半段有好幾分鐘的顫音,我稱之為『通往天堂的階梯』。許納貝爾的演奏技巧雖然經常受到批評,但是對我而言他超凡的音樂性遠遠彌補了技術上的瑕疵。

 寧可少而精,不要多而鬆
        一般古典樂聆聽者在入門時所犯的錯誤是求廣不求精,亦即只要聽說什麼曲子有名就跟著聽什麼曲子,或甚至直接買一套『著名古典音樂全集』的CD,想要囫圇吞棗地記得什麼作曲家寫了什麼曲子,旋律怎麼哼,如此在與朋友交談時才方便炫耀兩句:『這是貝多芬交響樂,我聽過!』
       這樣的想法其實是本末倒置的。如果天性喜歡愛情小說的讀者不會硬生生地去讀科幻小說 ,那為什麼我們在欣賞古典樂時,會期望自己什麼都要知道、都要去聽呢?很多時候,正是因為強迫自己什麼都要吸收一點,才會令人覺得古典樂深奧無趣。如果真的不知道從何下手,又希望日後能更進一步地享受古典樂之美的話,我的建議是首先廣泛地涉獵不同風格和不同作曲家的樂曲,而後再對任何聽了比較有感覺的曲子進行版本比較,這就好像我們在建立對食物的品味時,首先會甚麼都試吃一點,然後如果喜歡麻婆豆腐,以後便會在不同的餐廳點麻婆豆腐,久而久之,建立起對麻婆豆腐的品味後,便會知道這道菜應該要加多少蔥薑蒜才能滿足自己的味蕾。
        不同的聆聽者對古典樂有不同的敏銳度和不同的熱忱,我在練習聆聽、彈奏古典樂將近三十年後,才發現自己是屬於非常挑剔專一的聆聽者,寧可不聽古典樂,也不願意聽自己不喜歡的古典樂,但是我知道許多古典樂演奏家和愛樂者對不同風格樂曲的接受和愛好度極高,這都是天性的差異,而沒有對錯的問題。我在聽了一百支曲子後,也許只有三五支非常喜歡,其他那九十幾支曲子對我而言都是淡而無味,過耳即忘,但是我所喜歡的每一支曲子都像難得的珍寶般,能帶給我極大的快樂。
        如何知道自己對一支曲子有感覺呢?這個問題的答案因人而異。與樂器練習的過程一樣,作為古典樂欣賞者,隨著聆聽經驗的增加,對樂曲細節的敏銳度也會逐漸增加,所以對初級的古典樂聆聽者而言,只要有任何身體上或情感上的反應,通常都是好的,因為這是一個敏銳度的指標。除了流淚外(對我依然算是十分罕有的現象),我聽到覺得很感動的曲子時會發冷顫或起雞皮疙瘩,或是在情緒上有直接的感應,也有曾經聽到『忘神』的經驗,仿佛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除此以外,不少聆聽者會產生內在視覺感,彷彿可以看到影像般。也有些人甚至會產生內在嗅覺或味覺。當我在聆聽杜普蕾 (Jacqueline de Pre) 演奏的艾爾加協奏曲(Elgar Cello Concerto)最後一次錄音的第一樂章開頭獨奏時,曾經會仿佛感受到演奏家和作曲家的痛苦般,心臟有微弱的疼痛的反應。



沒有對錯,只有敏銳度的差異 
        找到喜歡的曲子後,接下來就是進行版本比較。我一般在進行版本比較時,會聆聽至少十個不同演奏者__基本上,只要是市面上找得到的錄音版本,我都會盡量找來聽,如果有現場演奏那就更好。這些版本不一定需要是名家版本。有些時候,如果聆聽演奏品質參差不齊的版本,反而更能讓人感受到『傑出的詮釋』和『平庸的詮釋』之間的對比。如果能夠一邊讀譜一邊聽,自然最能迅速地深入理解,但是如果不會演奏或讀譜,對古典樂作曲理論又不懂的話也無妨,只要專注在音色、音量和速度上的差異即可。
        在做版本比較的時候,我的建議是不要去思考演奏家是否有名,而是把專注在哪一個版本能夠帶來最強烈的感動。我聽過最傑出的演奏家劣質的演奏,也聽過年輕的學生令人驚艷的詮釋。在最初開始練習做版本比較的時候,如果選擇的曲目是自己喜歡的,有可能不管聽哪一個版本都喜歡,也聽不出差異,但是如果反覆聆聽,甚至經過幾年後再聆聽同樣的版本,便會逐漸地聽出差異,也可能開始對不同的版本產生好惡之分。如果說你已經進步到可能會喜歡演奏家A所演奏的第一樂章的速度,但是偏好演奏家B在第二樂章的音色,或甚至特別覺得哪一個版本在曲中哪一個段落的處理深得你心,那就表示你對這支樂曲已經開始有自己的詮釋和想法。
        無論是初級者或是行家,對於演奏詮釋的感受都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對樂曲的敏銳度的差別。今天聽了不喜歡的版本,過了幾年再聽,也有可能突然改變想法,因為雖然音樂沒有改變,但是人會改變、成長。我十幾歲聽蕭邦名家魯賓斯坦(Artur Rubinstein)彈蕭邦時,始終覺得張力不夠,在情感的處理上太清淡,但是過了三十歲以後,終於開始欣賞這種清淡之美。
        對我而言,當聽到一個我真正熱愛的『完美』的演奏版本時,我的身心感受會非常順暢,仿佛在每一個細微的瞬間,都可以跟著演奏家同步呼吸,一起哭、一起笑、一起嘆息。偶爾,也會有些演奏家的強烈風格完全超乎我想像之外,令我驚嘆。舉例來說,霍洛維茲 (Vladimir Horowitz)的鋼琴演奏以多變的音色、超凡的技巧和野性著稱,是浪漫派演奏名家裡的『魔術師』;而以彈奏巴哈出名的鋼琴怪傑顧爾德(Glenn Gould)則具有超乎凡人的經準節奏和聲部處理,乾淨輕巧的斷奏音有水珠般的透明感。這兩位演奏家的演奏風格是屬於對初級者而言較為容易分辨的,只要做過版本比較,便能夠清晰地聽出來。

親身參與音樂 
         除了多聽、多比較不同的演奏版本外,另一個促進古典樂賞析能力的要訣(也是最有效的方式),便是親身參與__學習演奏樂器以及閱讀五線譜。
        雖然缺乏演奏能力的聆聽者不見得無法成為古典樂賞析行家, 但是演奏和讀譜的能力對於古典樂賞析有直接裨益之事實是毫無疑問的。演奏和讀譜的能力越高,在樂譜上能讀到的細節自然也就越多。除此以外,由於演奏的訓練需要大量的練習,在練習的過程裡也自然地把聽力訓練得更加精細。舉例來說,我在接受專業的音樂訓練、開始大量練琴之前,不只是在演奏上,耳朵所能分辨的音量的層次也只有弱音與強音的差異,但是在長期的專業訓練之後,弱音裡逐漸可以開始聽見極弱音、弱弱音、微弱音、中弱音,在強音的部份也會有不同的層次。
       我之所以鼓勵愛樂者親身參與音樂的另一個原因,除了能夠更直接地瞭解樂曲的運作機制外,還有彈奏音樂所帶來的快樂。聆聽名家完美的演奏時所帶來的感動無論再強烈,也比不上自己破爛地彈上同樣一支樂曲的十分之一的感動。這就好像無論閱讀多少本偉大完美的愛情小說,也比不上親身談場戀愛一樣。即使是演奏能力不夠,只要是可以彈奏自己鍾愛的樂曲的十分之一,所得到的快樂也就已經相當於單純地聆聽了。我還記得自己青少年時期,演奏能力還不足的時候,曾經因為喜歡拉赫曼尼諾夫第二號鋼琴協奏曲而在鋼琴上把慢板的主題旋律胡亂地彈奏了不知道多少遍。現在回想起來,當時一定彈得很糟,但是我喜歡彈奏依然勝過聽錄音,因為在彈奏的當下,我覺得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沉浸在音樂裡,很快樂,很享受。

        在文章的最末,讓我談談最後一個問題:學習樂器有沒有年齡的限制?      
        答案是:沒有。
        只要你學習樂器的動機不是為了要成為專業演奏家,學樂器完全沒有年齡的限制。雖然兒童在技巧的發展上學習較為迅速,但是成人對音樂性的理解度也通常比兒童成熟。在樂器的選擇上,如果個人沒有特殊的偏好的話,鋼琴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因為容易上手,而且鋼琴的音域包含了所有的古典樂器,又可以同時處理和絃和旋律。   
        我唯一的建議是,如果想學樂器,不要等。如果你今天覺得自己年紀太大,明天的你只會比今天的自己年紀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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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古典音樂的意涵與美博大精深, 在短短幾千字內無法盡數。這篇文章是我為接下來一系列古典音樂文章所作的開頭,先把我覺得比較重要的幾點粗淺地介紹,許多不夠詳盡的地方(例如對於幾位演奏家的評論)之後會在獨立的篇章裡再作詳細的說明。如果你喜歡這篇文章,歡迎在部落格右上方填入email,訂閱最新文章,或是加入我的臉書粉絲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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